“你要看看你的小孙子吗?”
老人同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,得福呢?”
同样地,又点了点头。
“张大嫂,也要她来一趟吗?”
“要……”终于,老人又迸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字来。
于是,孙老二派了几个弟兄分别出动了。不到一小时的工夫,张老太太来了,得福也撑着伤势未愈的足胫来了。左邻右舍都蜂拥在老人的窑洞外边来参加这意外的丧礼。最后,得禄才带着他抱着孩子的老婆懒洋洋地挤进了窑洞。
窑洞里的空气是严肃的,张老太太坐在麦秸上握着老人痉挛的手,默默地流着泪,泪滴落到老人的手背上。她的喉咙也让泪水哽住了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垂危的老人被包围在核心,他以僵直的目光环视着,他的视线的每一转动,都显得那样的吃力。他看见了得福的红红的眼睛,他也看见了孙老二沉郁而坚强的脸。小孙子的天真,得禄和他老婆那漠然的态度,都使他把目光停驻了一个较长的时间。最后,他把目光停留在张老太太的脸上了。他的神志始终是很清醒的,只是他的面孔已经不能再做任何表情了。
老人的胳膊仿佛一根僵硬而沉重的铁棍,它迟缓地在腰中摸索,很久很久,在一阵吃力的挣扎之后,他的手从腰间抽了出来,把一沓崭新的像画一样的钞票放在张老太太的手里。然后,他用僵直的手,指指钞票,指指孙老二,再指指身边的自卫队的弟兄。于是,张老太太会意了:“你是说把这些钱分给自卫队的弟兄们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