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老太太睁开僵硬的眼皮,瞅了一会儿问:“你是谁人呀?”
“妈,俺是苗,你这是咋的了,连俺也不认识了。”麦苗扶起蓬头垢面的包老太太。包老太太浑身的衣服已沾满了各种不同成分的嘎巴,衣服本来的颜色已被忙碌覆盖。包老太太衣服前大襟低垂到了膝盖,衣服后端已在罗祸的底端,漆黑发光的腰部露在外面。手里的拐杖也像烧火杈似的,黑黢黢的。麦苗把包老太太扶进了西屋,屋里更是脏得一塌糊涂。泥鞋、土袜子在地上横七竖八,炕上的破衣、烂衫揉成一个团一个蛋儿的,炕席花已经看不出颜色了,各种饭粒上落着不同种族的苍蝇。她来到了东屋,比西屋强的是炕上没有饭粒子,却是落了一层大钱厚的灰尘。麦苗把包放下,来到了西屋,把炕上、地上的东西归拢了一下。找出了马莲根刷子,打了一盆洗水,放进了一些洗衣粉,端在南炕脚底下,双膝跪着费力刷炕席,刷了一小块,就用破布把上面的浮水擦干。她把屋子都收拾完后,在锅里烧了两瓢水,给婆婆洗洗头、脸,用毛巾又给婆婆擦了擦身上。回到自己的屋里把包打开,从里面拿出一件对襟黑色的腈纶衫,给婆婆穿上。笑着说:“妈,以后有工夫俺给你织一个毛衣,让它后身长点,前身短点,省得腰总在外面露着。”